Right now I am feeling

三年又六個月

根據McCoy醫師富有創意又總是帶著戲劇性語調的瑣碎抱怨來看，擁有所謂「綠血Goblin侵犯隱私的邪惡讀心術」的人應該是Spock才對，但是有的時候Spock覺得Jim才是有讀心術的那個。

不論是在他看到Tribble時的著迷、到達一片新土地時的興致盎然，還是和父親會面時的不願妥協──根據Jim的說法是倔強、惱怒跟一點點的哀傷與渴望。

Spock相信他一直都非常精準且完美的控制著自己的情感，像一個真正的瓦肯人應該要做到的那樣，冷靜、理性、邏輯，即使在親眼目睹了自己母親的死亡之後也一樣。

但是，不知怎麼的，Jim總是能夠察覺出什麼，不論是在Spock最糟糕或是最美好的時刻，他總是能夠敏感地察覺到Spock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情感，就算Spock非常相信在遇到這些情況的時候自己全身上下連眉毛都沒多動一下，就算有的時候甚至連Spock自己都沒有察覺到。

那天Spock不覺得自己表現得跟平常有什麼不同，他和往常一樣，在值完了Alpha班後去餐廳快速的休息用餐，接著回到自己的房間進行每天固定的冥想。

通常，在他冥想的時候不會有人來打擾他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是主要的原因，此外，打斷其他人的私人時間──更別說是剛值完班後的休息時間──確實是一件不太禮貌的事，所以在冥想進行的中間有人登門拜訪並不是一件經常發生的事。

但那天顯然不是正常的情況。

當Spock紋絲不動的坐在墊子上閉上雙眼，試圖將自己不知道為什麼有些躁動不安的心靈沈澱下來的時候，他聽到了自己的房門被輕輕地扣了一下，緊接著是Jim請求進入的聲音。

Spock對此幾不可聞的皺了一下眉，在聽見Jim敲了第二次門之後命令電腦把門打開，然後轉過頭看著走廊的光隨著門滑開漸漸照亮了黑暗的房間，並且一點一點的顯現出Jim逆著光的身影。

「有什麼事嗎，艦長？」他平靜地問道，沒有被打斷的慍怒，也沒有其他額外的反應，除了坐在原地微微抬著頭望向門口不請自來的人。

但是Jim沒有回答，只是一反常態的安靜地朝著他走了過來，因為背著光而一片漆黑的臉讓Spock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。

「Jim？」他換了個稱呼問道，突然感覺到剛剛冥想時好不容易壓下來的不安又開始侵蝕著內心，而且似乎有越演越烈的趨勢，然後，在Jim終於走到他面前蹲下來、像天空一樣美麗的藍色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的時候，Spock驚愕地發現自己的手指正在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著。

「Spock。」Jim自進來之後第一次開口，伸出手輕柔的撫過Spock緊緊扣著自己膝蓋的指尖。

「Spock。」他嘆息著貼近Spock仍舊緊繃著面無表情只有雙眼透露出一絲動搖的臉，語調中帶了點無奈與憂傷，還有一些類似於心碎的東西。

然後……然後Spock突然間就想起來了，這一切的反常一切的動搖一切的煩躁不安的源頭。

居然在他還沒發現的時候又過了人類時間的一年，或著該說是他從來就沒有忘記過，每天每日每夜甚至是每分每秒都在內心數著，只是因為太恐懼了，Spock實在是太害怕了以至於他一直在試著逃避著遺忘……

但是怎麼可能忘得了呢？

他母親的忌日。

於是在那一刻Spock覺得有什麼東西碎了。

從體內開始破裂掙扎著向外擴張。

他顫抖著靠向前方溫暖的身軀，絕望的將臉埋進Jim的頸窩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。

「沒事的Spock。」Jim在他無聲的喘息著哽咽的時候柔聲說到，溫暖的指尖愛撫過他的背脊，一次又一次、一次又一次，在他試圖把已經碎了一地的自己拼湊起來的時候。

「我在這兒呢。」他低聲呢喃，用左手溫和地抬起了Spock窩在他頸窩處的臉，拇指輕柔的擦過Spock顫動的睫毛。

「沒事的。」

然後是貼在額頭上的柔軟雙唇。